苍茫的昙花

●宋芳华

犹如守着一个秘密,与月光对视的时候,我便常常想起昙花的模样。

想着昙花的模样,便让平静的心湖皱起,一圈一圈的,泛起青苔的痕迹。或者说这痕迹是与那历史长河悠悠岁月里所载承的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儿有关……她们如同昙花一般的饱满着自己的生命,以张扬个性、淋漓尽致、来绽放自己的美,怒放自己的生命。只时光如诉,是非恩怨皆成空,想那美得无处可藏,也不过终付了古今笑谈中,唯山也苍茫,水也苍茫。

罢了,这样胡乱的想着,在困顿困惑中试图以清心寡欲的姿态穿越,穿越某一种入境的苍茫。于山或海的那头,与你席地而坐。那里该有一壶酒,酒色恰好,酒味恰浓。俩人你一杯我一杯,痴痴傻笑着,胡言乱语着,谈天说地,说古论今。有小鸟儿不时飞过来,就撒几粒酒肴款待它们,若鸟儿不领情,那就敬大地吧;有小虫儿不时爬过来,就滴几滴浊酒,若不能醉虫儿,那就敬大地吧!

远处雾色氤氲,淡淡的,似乎是一张无形的网阻挡着我们的视线,山色愈发的浓,海色还愈发的深远。我们终是明白了自己不过是凡人,那些不可企及的是一种虚幻的苍茫,那山之巅必是圣贤待过的地方,那里有旗帜,有杯盏,有车马,有悲欢……那里还有一朵昙花。

酒醉的时候,你说,我头顶是蓝天脚下是大地,不用寻桃源,桃源就在我们心中。

这穿越的假想,我分明感觉到了凉意。我看到了一只猫头鹰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它停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上,那梧桐树便忸怩不安起来,便狠狠地甩下一片黄叶,“啪”地一声,落地的声音让寂静的小院充满诡异和神秘。

那一刻,夜色分外的苍白,猫头鹰嘻嘻地喊叫,母亲的影子一闪即过,而远处,夜灯下的街头仍是喧哗不休。

我终是明白了,那朵昙花与这喧嚣为何总是格格不入。

所以,在那一刻,我低头,为所有尘世中绽放的美丽的瞬间——默哀。也顺便以虚妄的孤独,或是孤独的虚妄里,酝酿了一滴泪。我知道,这泪多半有假,这如同看一场大片,被剧中的情节感动,也顺便感动一下自己脆弱的泪腺。如此而已。

那一刻,夜色如水,一朵昙花正卖力的动荡着,它已经掩饰不了对夜的渴望,把月光溅得一塌糊涂……

水生淙淙,画卷不加掩饰,所有的似梦似幻,犹如人生究竟是不是一个长梦般的令人怀疑。

推翻虚假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也是几番挣扎的——每当存在的理由成立的时候,对立的声音便会提出抗议。在这抗议战胜的时候,我是痛苦的,犹如发现了内心住着一个小鬼,它时时刻刻在窥视着我,干扰着我,它是那么的调皮,又是那么的可恨,它会在正义面前浮现邪恶,也会在错误面前暗自侥幸。那是枚邪恶的灵魂,我只有用信仰来强制性的压迫它,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内心的小鬼已被封印进身体,每当它想往外跳的时候,我的信仰就会告诉它:别挣扎了,离我远点。我知道是信仰解救了我。

但是,我仍是转身去寻找自己,我知道曾经的那些年已经远去了,而最初的自己依然还在路上。在路上照料着一朵花,一棵树,或者一扇窗……在等待某一个成熟的阳光的季节里,蠢蠢欲动也伺机而动。如同那朵昙花,悄然而来,只为了一个美丽的约定。或许这个唯美的设定仅仅是为了服从,如同服从一个被指派的命令,早或晚。盛开,不需要解释;分离,也不需要解释。

花,终归要落的,不是么?

这样悲凉的想着,也便突然间有了一种读懂花语的感觉。生命在于美丽的瞬间,譬如,惺惺相惜也心有灵犀;譬如,水波温柔也水写苍茫。其实,人生的确是一场梦,只不过是过于真切,过于细节了吧。

好吧,不如把梦当作一种纯粹的风景,我认为这风景应该是极好的,它能够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你心目中的世界,任你在其中随意的涂改,直到满意为止。这种随性的随意,让我们活的无拘无束、“肆意妄为”,不再为某些阴暗的丑陋而悲愤心酸,不再为悲悯与苦难而忧伤苦恼……呵,人一下子轻松不少不是。

我们只不过如一瓶水,浮躁、动荡、或者耐心着,能够透过心灵清澈到底,或者也会随波逐流……偶尔也会用凝重佯装高深——因为,我们只不过如一瓶水。

那朵苍茫的昙花,仍是亭亭玉立。

宋芳华:中国新生代知名作家,编剧,网名一滴···雨。代表作长篇小说《美人有约》已在全国新华书店发行,各大网商平台发行,被国家图书馆、同济大学、山东大学、合肥工业大学等全国各大高等院校馆藏。编剧《大内密探之夺宝风云录》《放飞自我》《十三太保》《神奇之旅》《百集古今成语剧》等,参与编剧《喜羊羊与灰太狼》。2016年编入《中国新时期文字人才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