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制造商协会的会长，丹尼斯·达比 (Dennis Darby) 经常听到加拿大雇主越来越急于留住经验丰富的熟练技术工人。
“我和一位恳求这家伙留下来的企业主聊过。‘你想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一周三天，没问题。你想从上午 10 点工作到下午 3 点？好吧，你想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加拿大制造商和出口商协会 (CME) 负责人达比说。
雇主们迫切需要技术熟练的工人，这是加拿大劳动力短缺日益严重的缩影。根据最近的预测，加拿大 400 万技术熟练的工人中，约有 70 万人将在 2028 年退休。安大略省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技术工人和学徒年龄在 55 岁或以上。随着年长的工人退休，他们不会被能将相同技能带到工作现场的年轻工人所取代。
加拿大建筑行业协会 BuildForce Canada 执行董事比尔·费雷拉 (Bill Ferreira) 表示：“自 2010 年代中期以来，我们一直认为这一现象是一个大问题。只要看看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和人口数据，你就会发现我们面临的挑战与人口结构有关。”
正如加拿大统计局所警告的那样，空缺职位过多与合格工人稀缺之间的差异“对依赖技术工人的行业构成了严峻挑战”。
制造业的危机
以制造业为例，2023 年其创造了2130 亿美元的经济活动和160 万个直接就业岗位。
达比表示，由于劳动力短缺，“我们调查的制造商中有超过60%表示拒绝或失去了合同。”“这意味着他们无法满足生产需求，”他补充道，43% 的制造商推迟或取消了资本投资。“这就是劳动力在制造业中的重要性。”
CME 的经济学家估计，制造业的技能短缺将在 2022 年给加拿大经济造成约130 亿美元的损失，包括合同损失和投资延迟。达比表示，加拿大在弥补这一差距方面做得还不够。“我认为我们将面临长期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建筑业的危机
建筑业是一个价值1,650 亿美元的行业，占加拿大 GDP 的 8%，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 (CIBC) 去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全国有 80,000 个职位空缺。一半的空缺职位需要熟练的技工来填补。
报告解释道：“这个行业需要更多工人，而且需要尽快增加，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询问任何开发商有关供应问题的问题，劳动力的可用性通常排在首位。”值得注意的是，至少在短期内，加拿大建筑业的就业人数达到创纪录的 65 万人，职位空缺已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这缓解了一些对劳动力短缺的担忧（目前）。
即便如此，据报道，熟练建筑工人的短缺给雇主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并推迟了急需的基础设施的建设，这种短缺正在推高成本并加剧住房危机，正如公务员部门警告特鲁多政府的那样。加拿大抵押贷款和住房公司估计，加拿大需要在 2030 年前增加约 350 万套住房，才能将住房负担能力恢复到 2004 年的水平。但是，由于劳动力和材料成本不断上涨，住房开工率以每年约25 万套的速度缓慢增长，住房短缺问题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正如加拿大皇家银行的一份报告总结的那样：“住房建设速度需要加快近一半……才能满足未来的人口增长。”
换句话说，技能短缺并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它已经存在。它阻碍了加拿大的经济增长并推动了通货膨胀。而政府最近才开始制定解决这一问题的计划。专家担心这些努力将被证明为时已晚。
培养更多技术工人：教育、学徒制和移民
加拿大可以通过两种主要方式补充其技术工人队伍：通过教育，包括在职培训，以及通过移民。
前者涉及人们（通常很年轻，但并非总是如此）选择通往一门手艺的职业道路。然后，他们必须找到一个雇主，通过学徒制赞助他们——这是一个受省级监管的在职学习过程，通常需要两到四年才能完成。之后，学徒将成为“熟练工”。
在从事某一行业之前，完成学徒期可能是强制性的，也可能不是，这取决于学科和省份。例如，在阿尔伯塔省或魁北克省，成为注册学徒或熟练工是重型设备技术员的强制性要求，但在其他地方则是自愿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情况略有不同，该省于 2003 年取消了官方学徒制和行业认证，然后从 2022 年开始恢复这些制度。
为了能够在全国范围内工作，工匠可以在 56 个公认行业中寻求红印资格；大多数行业涉及工具、建筑和修理（木匠、机械工、水管工），但也有少数行业专注于其他专业——理发师和厨师都属于红印行业。
今年早些时候，加拿大统计局报告称，2022 年（有数据可查的最近一年）注册学徒的加拿大人数明显上升，超过 81,000 人，同比增长 12%，创 2014 年以来的历史新高，这似乎是个好消息。
然而，自 2008 年以来，这一趋势似乎总体呈下降趋势。加拿大学徒论坛研究和项目主管 Emily Arrowsmith 在与The Hub 的电子邮件交流中警告称，许多学徒注册但从未真正完成培训。“加拿大的完成率为 46%。在某些行业，大多数人最终都会离开。如果我们能让更多人完成培训，我们将能够更好地解决技能短缺问题。”
在从海外招募人才方面，加拿大近年来大幅增加了新移民的流动，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具备一门手艺。2022 年，当联邦政府宣布到2025 年每年移民人数将增加到 50 万时，建筑业和制造业的代表对这一增长表示赞赏，但警告说，还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来确保一些新移民懂得如何挥动锤子。人们认为，大量的新移民将有助于建造房屋，为新移民提供住所，而不仅仅是为更多需要住所的人提供住所。移民部长马克·米勒去年断言：“联邦政府正在让住房变得更加实惠，并引进建造更多房屋所需的技术工人。”“如果没有来自加拿大以外的技术工人，我们绝对无法建造房屋并满足目前的需求。”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估计，过去十年，加拿大新移民中只有 2% 或 3% 的人拥有技术工种资格。这让人们普遍认为，移民制度偏向于招聘白领工人，而不是蓝领工人。去年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援引了一位移民律师的抱怨：“我们不一定需要更多的人力资源经理和行政人员，但我们确实需要木匠，而且我们在吸引人才填补职位方面做得并不好……因此，这些行业一直存在工人短缺的问题。”
批评者猛烈批评联邦政府甚至未能实现其适度目标，即通过一项名为“联邦技术贸易计划”的目标流程每年引进约 3,000 名技术工人。 2022 年，仅有 450 人通过 FSTP 进入加拿大，低于 2021 年的 500 人和 2020 年的 565 人。（将这些数字与 2023 年第三季度报告的建筑相关行业职位空缺数量进行比较：电工 4,865 个，水管工、管道工和煤气工 4,010 个，木匠 9,010 个——后两类职位空缺中约有一半已经开放至少 120 天。）
如果该计划不要求申请人在加拿大获得工作机会或加拿大贸易资格（这些在移居加拿大之前并不容易获得） ，那么该计划可能会吸引更多成功的申请人。移民官员并不急于加快该计划的速度，2022 年的平均申请处理时间为 63 个月，对于拥有更多办公室技能的申请人来说，这比相关入境流程要长得多。
观察人士表示，除非各级工业界和政府采取积极的改革，否则加拿大的技术工人队伍将继续萎缩，并带来诸多挑战：经济产出下降、通货膨胀以及住房短缺导致的住房成本高涨。
解决方案是什么样的？
从行业协会到大学讲师再到个体企业，观察家们都提出了一系列熟悉的建议来重新平衡加拿大的劳动力：招聘更多来自非传统（即非白人男性）背景的技术工人；改革教育体系，鼓励更多的年轻人接受技术行业的培训而不是选择上大学，并改变父母对孩子职业选择的偏见；也许最具挑战性但也可能最具决定性的转变是改革加拿大的移民制度，放宽规则，鼓励更多技术熟练的蓝领工人来这里。
招募具有“非传统”背景的人才
近年来，行业和政府推出了各种举措，鼓励非传统人口结构（即白人男性）的求职者进入技术行业。业内人士表示，这并不是为了多元化而采取的措施。对于建筑和制造业等行业来说，这是人口结构上的必然要求；它们迫切需要大量新工人，必须从尽可能广泛的人才库中吸纳人才。
许多技术行业，尤其是利润最高的行业，传统上都是男性主导的，根据目前的学徒数量，这一事实不会很快改变。加拿大皇家银行 2021 年的一份报告指出，新学徒中只有 11% 是女性。与此同时，尽管移民占总人口的 20% 以上，但他们只占学徒的 8.7%。
然而，数据显示，目前一些工作场所仍在拒绝女性。加拿大学徒论坛的 Arrowsmith 表示：“如果我们在这些行业雇佣、培训和留住更多女性，我们将能够更好地解决技能短缺问题。在建筑、制造和运输行业，女性仅占学徒总数的6%左右，她们的完成率远低于男性。这部分是因为她们所从事的行业，但也是因为工作场所不受欢迎。更尊重女性的工作场所有助于留住这些行业的女性。”
让更多人在三十几岁、四十多岁或更大的时候选择一门手艺是增加新人流量的另一种可能方式。虽然大多数人确实在成年早期就开始接受技术行业培训，但加拿大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8 年全国至少有 47% 的学徒年龄超过 30 岁（14.3% 超过 45 岁），这一比例在过去五年中一直在缓慢增长。有些项目鼓励人们在成年后当学徒，但这些项目规模较小且分散。
招募更多年轻人
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到新不伦瑞克省，多个省份正在（姗姗来迟地）制定项目和政策，鼓励更多高中生选择一条通往技术行业的道路——例如，允许他们在当学徒的同时获得毕业学分。这就是安大略省新推出的重点学徒技能培训计划。FAST 将补充现有的高中“学徒前”途径，如安大略省青年学徒计划，参与者从 15 岁开始即可进入。支持者表示，此举使安大略省更接近德国式的中学教育，即将高中、学徒制和最终就业紧密结合在一起。其他人则担心该计划可能会从长远来看限制参与者的机会。
阿罗史密斯表示，雇主往往不愿意承担培训年轻人的责任，事实上，他们可能成为从高中到学徒的渠道中的薄弱环节。
“雇主对学徒制的投资往往很少，”她说，并指出学徒制最多需要四年时间，“而且你必须教给学徒许多不同的任务。如果没有人愿意培训第一年的学徒，而你又没有培训的承诺，那么你将继续面临长期的学徒短缺。”
已经有报道称，这些项目的学生很难找到工作。《环球邮报》援引一位老师的话称，他不得不打 30 个电话，才找到一名学徒学生到建筑工地。
彻底改革加拿大移民甄选方式
由于数量众多，新移民可能成为补充加拿大日益减少的贸易劳动力的决定性来源。行业协会呼吁进行改革，以使移民选择过程朝着这个方向倾斜。
根据 BuildForce 的预测，建筑需求的上升和现有劳动力 21% 的退休将导致到 2033 年需要 352,000 名新建筑工人。问题是什么？尽管最近通过高中项目和其他举措吸引更多年轻人进入该行业，但加拿大预计仍无法召集足够的本土技术工人来满足这一需求。“尽管预计该行业在此期间将招募约 266,300 名 30 岁以下的新人来帮助抵消部分需求，但即使在如此高的招聘水平下，到 2033 年，该行业可能仍缺少 85,500 名工人。”（重点是我的。）
今年春天，BuildForce呼吁特鲁多政府通过移民改革来弥补这一缺口。“要弥补这一缺口，行业需要从各种渠道招聘人才，包括从未来几年预计入境加拿大的数十万新永久和非永久居民中招聘。困难在于，目前的制度不支持这一目标。”
制造商也有同样的感受。达比说，加拿大制造商和出口商协会的立场一直是：“我们需要更多的移民。”
克服对这一行业的污名
麦克马斯特大学人力资源与管理学教授里克·哈克特 (Rick Hackett) 表示，阻碍招聘的最顽固问题之一仍然是人们根深蒂固的误解，认为技术工作肮脏、愚蠢、薪水低，而且具有潜在危险。“我认为这种偏见仍然存在。从营销和公共关系的角度来看，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来克服这种偏见，”哈克特说，并指出，如今许多青少年的父母在 20 世纪 90 年代左右上高中，当时许多学校取消了技术科目（“车间课程”）。（安大略省正在重新引入9 年级的技术课程要求。
这种观点与 21 世纪的现实格格不入。如今，行业内的工作往往比大多数人意识到的更干净、更注重技术。这些职业相对稳定——尤其是大多数观察家预计劳动力短缺至少会持续几年。“这意味着他们的才能将面临激烈的竞争。在职业选择方面，他们将有很多选择，”BuildForce 的费雷拉说。
除了少数例外，技术工人的收入都很高。在生活成本危机期间，这些薪水无疑更具吸引力。水管工的平均时薪为 33 加元。在艾伯塔省，焊工的平均时薪为 38 加元。工业电工的平均时薪为 38.50 加元，最高时薪为 50 至 62 加元，具体视地区而定。而且由于学徒制是有偿工作，年轻的技工往往在职业生涯开始时无需背负学生债务。
招募更多年轻人从事技术行业可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重新调整教育系统，并改变教育工作者和普通民众的态度。但如果加拿大未能做好这项工作，其后果可能是该国经济继续落后，因为其生产力问题日益严重，而移民继续增加人口。
想象一下，由于找不到工人来安装和运行可以提高生产率的机器，公司增长速度会变得更慢。他们可能被迫雇用缺乏所需技能的候选人。由于劳动力短缺和合同被拒绝，小企业将继续错失销售机会（加拿大独立企业联合会估计，截至 2023 年 4 月，加拿大小企业错失的工作机会价值为 380 亿美元）。至于对日常生活的影响，一些人认为，技能短缺加剧的后果还可能包括交通价格上涨，因为公交公司和航空公司缺少机械师，甚至可能延伸到餐馆收费更高，因为他们找不到足够的厨师。
对于下一代来说，解决这一挑战的积极意义在于，它将为许多加拿大年轻人带来诱人的薪酬和职业前景，从而实现他们迫切想要的东西：未来。
还有杠杆作用：正如达比建议那些正在决定职业的年轻人，选择一门手艺有一天可能会导致雇主“恳求你留下来”。
（谷歌翻译：The skilled trades shortage is now a threat to Canada’s economy—and we’re not doing enough to plug the ga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