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注意到乔治*腿上的猎枪时，他笑了。
“别担心，我是持牌承运人，”他说。“这里面肯定有坏人，你知道吗？我不想冒任何风险。”
我坐在那里，点点头，脑子里徒劳地试图处理方向盘下一把泵动式猎枪的景象。
“而且它甚至还没有装载。”他补充道。
事实上，乔治携带的两发霰弹枪子弹里装满了橡胶弹丸和岩盐。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威力足以送去急诊室。
他随手把枪放在后座上，我们继续开车。除非你正在打猎或前往射击场，否则在加拿大携带枪支是违法的。但这不是加拿大，而是莫霍克人的领地。而且，在这里，历史已经表明你不能指望警察会伸张正义。
所以你就自己做吧。
乔治正在努力阻止非法倾倒垃圾的行为，该地是卡尼萨塔克的一个莫霍克族聚居地，人口约 2,000 人，距离蒙特利尔西北不远。上周，他带我参观了垃圾场，驾车在土路上穿梭，绕过沟壑，最后停在了一片灰色垃圾场，垃圾场最终流入了双山湖。
几个月来，乔治一直在调查一起将数千辆卡车的污染土壤倾倒在莫霍克地区的阴谋。乔治记下车牌号码，用手机录下视频，甚至与卡车司机就卡车内的东西发生争执。
根据省级检查报告，最大的垃圾场是一片广阔的农田，估计有 40 万立方米的垃圾。根据《 The Rover》获得的 2020 年魁北克环境报告，从附近一条小溪采集的水样中发现高浓度的铅、锌和芘。
在一些垃圾填埋场，土壤被挖掘机铲平，堆成 15 英尺高、20 英尺宽，长度相当于一个足球场。另一处垃圾填埋场的土壤溢出到农民的庄稼和附近的小溪中。据接受《流浪者报》采访的两个家庭称，最糟糕的情况是，附近的房屋连续几天散发着腐臭的 气味。
这些家庭——以及像乔治这样的举报人——是我们了解莫霍克地区正在发生的环境危机的唯一原因。
卡内萨塔克没有当地警察，魁北克省警察局 (SQ) 在巡逻该地区时也不愿意离 344 号公路太远。尽管省级环保官员在两周前目睹了倾倒垃圾的行为，但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阻止。
相反，我们依靠社区内部的消息来源来迫使政府采取行动。
地图显示了《流浪者》访问过的 Kanesatake 垃圾场的位置 。 插图：Christopher Curtis
自从《流浪者报》 开始报道这一大规模倾倒事件以来的四年里 ，我们的莫霍克线人冒着生命危险记录并报道了这个故事。一些人被所谓的阴谋主谋跟踪，另一些人在媒体曝光后被同一批人拜访。
可以理解的是，乔治不想公布自己的真名。
他说，阴谋的规模和持续性提出了两个问题：谁在莫霍克的土地上倾倒垃圾，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们？
“这关系到我们社区的健康和福祉，我们的地下水位，我们呼吸的空气，”卡内萨塔克莫霍克委员会大首领维克多·邦斯皮尔说。“这不仅会影响我们。我也关心我们的邻近社区。我们和他们一起长大，我们在那些市镇有朋友。
“当地农民因为粉尘而失去收入，空气中的毒素影响他们的庄稼，影响他们奶牛的放牧区，危及他们的水源。这不仅仅是印度人的问题，尽管他们允许这种事情在这里发生，因为他们把我们也视为一群印度人。”
***
上周，在不到六个小时的跟踪卡车过程中， The Rover 发现了位于拉瓦尔和蒙特利尔的三个建筑工地，这些工地将大量受污染的土壤从城市运送到卡尼萨塔克的私有土地上。
每次我们跟踪一辆离开卡尼萨塔克的卡车时，它在进入社区的途中都会与至少六辆其他卡车相遇。
我们观察到的两个工地由房地产开发商 Pentian 和 Clobracon 经营，他们的项目包括位于 Chomedey 的拥有 303 个单元的 Astoria 综合体和位于特鲁多国际机场的凯悦酒店。
另一个工地位于 440 号高速公路以北的一栋工业建筑外，由总部位于拉瓦尔的 Loracon 公司经营。Loracon 最大的项目包括位于 Cartierville 的拥有 197 个单元的 Henri B 大厦、位于蒙特利尔南岸的购物中心扩建项目和位于 Mile-Ex 的 90,000 平方英尺的办公楼 Milwork。
他们至少雇佣了两家挖掘公司——GTM Construction 和 Nexus Construction——来倾倒垃圾。虽然这些公寓开发商并不是将受污染土壤倾倒进湖里的人，但他们最终要对垃圾的处理方式负责。
这些公司都没有回应 The Rover 的 多次置评请求。
魁北克法律要求承包商将 其工作现场的 任何受污染土壤登记 到一个名为Traces Québec 的数据库中。他们应该测试土壤，将其化学成分输入数据库，并通知政府哪个省批准的垃圾填埋场或处理中心正在处理垃圾。
一旦他们卸下土壤并支付通常在 700 至 1,500 加元之间的费用，垃圾填埋场就必须将该交易输入数据库。该系统可以实时跟踪任何货物。当然，这是在承包商费心使用它的情况下。
但鉴于 Kanesatake 没有省批准的垃圾填埋场，因此没有任何倾倒行为被记录到 Traces Québec 中。
相反，当卡车司机绕过法律进入莫霍克地区时，他们每车要支付 200 到 300 美元。一家规模不小的挖掘公司可以通过违法每天节省 10,000 多美元。
所以卡车不断前来。
上查找播客的最新一集 。
非法倾倒污染土壤的现象如此普遍，以至于建造 Traces Québec 的工程师团队于 2022 年夏天致信环境部长 Benoît Charette，要求政府采取行动。他们的警告没有得到重视。在 6 月初《The Rover》 和 《La Presse》
报道了 Kanesatake 垃圾场后 ，魁北克环境部有人联系了工程师，要求他们提出一系列关于如何执行倾倒法的建议。 他们于周二会面，一位接近环境部长的消息人士表示，他们的主要建议——城市在承包商向 Traces Québec 注册之前不要发放建筑许可证——将大大缓解危机。有些人认为这为时已晚。 “这是两年前提出的建议，但没有任何进展，”一位接近 Charette 的消息人士说。“如果 CAQ 政府现在继续推进，是因为他们真的关心，还是因为他们对情况的糟糕程度感到尴尬？” 上个月，环境部和 SQ 的官员陪同两名 Kanesatake 酋长到其中一处地点试图获取土壤样本。在警察的袖手旁观下，酋长们被房产所有者击退。 没有人被捕，他们也没能收集到土壤样本。当 The Rover联系SQ 时，他们承诺会回来提供有关袭击的更多信息。三周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在非原住民社区，这个问题会马上得到解决，”Bonspille 说道，他多年来一直就此事游说省级和联邦政府。“因为什么？他们不想再发生一次 Oka 危机？拜托，饶了我吧。” 说 Kanesatake 的公民已经用尽所有官方渠道，这只是轻描淡写。 三年前，我采访了一位母亲，她写信给加拿大卫生部长，详细描述了她认为与附近垃圾场烟雾有关的呼吸道疾病和流鼻血。她被告知联系省政府。 当她这样做时，省政府让她联系当时的原住民服务部长马克·米勒 (Marc Miller)。尽管米勒发起了这一进程，促使联邦政府投资 1 亿美元清理 Kanesatake，但这位母亲从未发现垃圾场是否让她的家人生病。
“情况越来越严重，我们不会一直坐以待毙，”一位消息人士表示，他力推绿党领袖伊丽莎白·梅参与此事。“目前，一切都摆在桌面上。战士协会、直接行动，随便你怎么说。如果这种情况不停止——而且正在杀害我们的长辈和孩子——就会有事情发生。我们会自己处理。”
为此，乔治说，本月早些时候，大约有 40 人在 Kanesatake 棒球场的松树下会面，讨论如何自己处理此事。其中包括来自姐妹社区 Kahnawake 和 Akwesasne 的战士协会成员。
“我们是关心此事的公民，正在寻找一种非暴力的方式来结束这种情况，”乔治说。“但如果这种情况不停止，人们就会开始射击卡车发动机并割破轮胎。如果需要，我们的人会用武力封锁道路。”
6 月 3 日，Rover发现 Nexus Construction 的卡车在 Kanesatak 倾倒疑似受污染的土壤。图中可以看到一辆 Nexus 卡车驶过邻近的 Oka。 照片：Peter McCabe
几十年来，非法倾倒一直是莫霍克地区现实存在的现象。
在采访中，两位曾经接受现金在自家土地上储存受污染土壤的人表示，这是摆脱信用卡债务或在困难时期支付账单的一种方式。
“当你走投无路时，你不会考虑 10 年或 20 年后的事情，而是考虑下次账单到来时该怎么办，”一位在自家土地上接受垃圾处理的消息人士说道。“到了一定时候，你只需要养活你的孩子。”
社区贫困——土著贫困是殖民主义最常见的副产品之一——为无良承包商牟取暴利打开了大门。
“接受那片土地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这不是在工业层面上发生的，”乔治说。“现在发生的事情是毁坏我们剩下的土地。”
2015 年，莫霍克兄弟加里和罗伯特·加布里埃尔在卡内萨塔克边缘开设了一家回收中心，事情开始失控。不到两年后，省级检查人员发现这家“回收中心”只不过是一个垃圾场。
该设施缺乏水处理系统，垃圾堆放范围远远超出了场地的既定边界。2017 年，检查人员对加布里埃尔兄弟进行了处罚，原因是他们储存了 80,000 立方米的垃圾，这是法律允许储存量的三倍。
但无论加布里埃尔夫妇如何严重违反省法律，魁北克省似乎所做的只是处以轻微罚款，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2020 年夏天，当堆积如山的垃圾开始向附近农民的田地里渗出黑色液体时，这一切变得不可能了。到那时，垃圾场的垃圾量已经是法律允许储存量的 15 倍。现场有 40 万立方米的垃圾，受污染的土壤足以填满 160 个奥林匹克游泳池。
但即便如此，省政府也并未采取惩罚措施。
经过 《The Rover》、 《The Eastern Door》 和 Ricochet Media的调查后 ，魁北克省才最终吊销了加布里埃尔兄弟经营回收中心的执照。
《流浪者报》获得的政府报告 显示，罗伯特·加布里埃尔积极参与清理现场工作，出资使用卡车抽走他房产中的黑色污泥，并加固土地以防止未来的泄漏。
与此同时，加里将注意力转向了该地区蓬勃发展的大麻产业，开设了 Green Room——一家药房，后来发展成为拥有老虎机、夜总会和加油站的药房。2021 年 7 月 1 日的一次聚会上，一名杀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干掉了蒙特利尔最臭名昭著的帮派头目之一，这里也发生了一起黑手党式的谋杀案。
目击者称，当时加里正和受害者阿尔塞纳·莫姆波因特 (Arsène Mompoint) 共用一个水烟管，一名男子驾驶一辆偷来的车来到加里身边，走到露台上，向这名团伙头目开了三枪。
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虽然加布里埃尔兄弟已经搬离了垃圾场，但他们留下的垃圾仍在阳光下腐烂。上个月，联邦政府宣布将很快开始一项耗资 1 亿美元的清理计划。该计划不包括《 流浪者》报道的 Kanesatake 的其他 14 个垃圾场。
本周早些时候联系到她的一位消息人士称，魁北克野生动物保护服务部门的一名警官上周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称“正在制定一项行动计划来解决这一问题”。
该警官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我亲眼目睹了许多公司（的非法倾倒行为）。”
“这是我开始就此案向政府提出问题以来得到的第一个明确答案，”消息人士说，她是一名住在 Kanesatake 附近的非原住民妇女。“在此之前，每个人都在推卸责任。省政府让我去询问加拿大渔业和海洋部，加拿大说这是魁北克的管辖范围。这真是一场噩梦。”
***
对于那些接受《流浪者报》采访的莫霍克人来说，这是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事情 。
周四，就在来自 Kanesatake 周边定居者社区的垃圾车继续污染该地区的同时，联邦政府通过了加拿大有史以来第一部环境种族主义法。这项名为 C-226 法案的法律要求加拿大研究为何如此多的原住民社区成为工业污染的受害者，并制定解决这一问题的计划。
两年前，该法案的发起人绿党领袖伊丽莎白·梅 (Elizabeth May) 告诉《流浪者报》， 她提出该法案的部分动机是受到了金武县环境灾难的困扰。
梅在本周的新闻发布会上告诉记者：“毫无疑问，加拿大几十年来一直存在环境种族主义问题，现在需要采取行动。”
“发生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是，对魁北克来说，我们只是印第安人，”邦斯皮尔说。“也许他们并没有明确地这么想，但他们的行为向我们表明了这一点。我们不那么重要，我们的土地不那么重要，我们的问题不那么重要。”
乔治年轻的时候，也许有一段时间他并不太关心社区发生了什么。那时，他与一群坏人混在一起，用毒品和酒精来掩饰自己的痛苦。
他已经戒酒多年，清醒的头脑让他重新找回了生活的重心。如今，他做着两份工作，当家人需要有人帮忙照顾孩子、解决意外开支或任何可能遇到的问题时，他可以依靠他，这让他感到很自豪。
如今，他的首要任务是确保金岳岛（一块曾经广阔的陆地，现在面积与蒙特利尔一个小行政区相当）的残存区域不受污染。
“我们的孩子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他一边开车一边在高中附近的一个地方说道。“我们一直很耐心，我们尝试与各级政府合作，但政府并没有停止行动。当你们让我们无法得到答案时，我们会自己解决问题。”
就在这时，乔治发现我回头看着猎枪。
“这是最后的手段，”他说。“我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
（谷歌翻译：Riding Shotgun: A Tour of Kanesatake’s Secret Dumpsites）
